【影評】《間諜橋》:賣國賊該不該有人權?
1957年,美蘇的「冷戰」達到了高峰,衝突一觸即發,《間諜橋》(Bridge of Spies)的劇情故事也就發生在這樣的時代背景。電影一開始是安靜的狀態,有點山雨欲來的寧靜。呈現一個畫家在街頭一角,畫著自己的自畫像,接著畫家開始他平常一天的簡單生活,搭地鐵到公園寫生,看起來平凡不過的人,結果他是蘇聯的間諜魯道夫阿貝爾,美國聯邦調查局已鎖定他許久,就在他尋常的一天,破他家門,遭強制逮捕。
如果觀影到此,或許你會被飾演魯道夫阿貝爾的演員馬克勞倫斯的演技所吸引,他看起來這麼無害,會是間諜嗎?馬克勞倫斯曾獲得百老匯東尼獎的最佳男演員,有劇場的硬底子,他把間諜那種心思細密,完全猜不透在想什麼的氛圍演出來,從電影一開始,前段不少與湯姆漢克的對戲,到最後在間諜橋上的沉著冷靜,尤其說話的音量音調一直控制著,還保有種神祕難以察覺的樣貌,馬克勞倫斯表演的間諜層次很高,我感覺有點蓋過湯姆漢克飾演的律師詹姆斯唐納文的角色。
唐納文在辯護的過程可見是多麼棘手,同時也不受美國國民的認同和歡迎,連他的家人都反對,她妻子就氣問,「為何要幫賣國賊?」,在那個保密防諜的時代,維護自己國家的利益更甚一切。
劇中,有一段唐納文的小兒子在學校讀書,老師也是從小灌輸他們愛國教育和蘇聯威脅的恐怖,所以唐納文在當時美國的處境,他是僅次於阿貝爾最被痛恨的人。後來發生U2偵察間諜事件後,湯姆漢克飾演的唐納文自我解嘲,最不歡迎的是阿貝爾,接著被厭惡是飛行員鮑爾,大家氣他為何不自盡還被抓,再來第三名被美國人討厭的人是他本人。
唐納文幾次與阿貝爾的交談互動下,阿貝爾表明對蘇聯的忠誠和盡職的決心,令唐納文敬佩與欣賞,認為他不是壞人,只是因為國家立場的不同,就要定他死罪,並不公平,所以一路為他上訴到最高法院。
詹姆斯唐納文大可拒絕中情局的請求,為何要冒生命危險到東柏林換諜?
在此同時,美國也一直有從事對蘇聯的間諜行動。1960年5月1日,鮑爾駕駛的U2偵察機在執行對蘇聯軍事機密蒐集拍攝時被擊落,他沒有選擇人機同亡,或服用氫化鉀自盡,他選擇跳傘逃命,但一落地就被俘。
美國政府為了營救鮑爾,但又怕丟臉,不以政府出面。中情局找上唐納文,請他到東柏林進行交換俘虜的談判,唐納文明知這是風險更高的案件,甚至在危險的東柏林進行談判,為何他還是答應這個更勝「間諜」的危險工作?除了政府高層說的危機背景,「這是國家安全,會不會打核戰就靠你了。」最大的原因還是來自於唐納文的人格特質,就是就像阿貝爾形容他是「屹立不搖的人」(Standing man)一樣,「每次被打倒,就會再站起來,更使勁的打他,他還是站起來。」他想幫阿貝爾回家,他想顧全大局,為自己信仰的人權和法律正義而戰。
湯姆漢克飾演的唐納文有一段和中情局探員對話可以說是《間諜橋》,導演史蒂芬史匹柏想表達的美國自由與人權價值的彰顯。「是什麼讓我們成為美國人?規則,這個規則是憲法,憲法讓我們成美國人。」人人都有平等獲得法律保護的權利,而唐納文就是要守護這樣的價值。
救援難度增加,唐納文仍堅持「一物兩賣」
交換間諜的工作,在柏林圍牆興建中又發生了插曲,一名耶魯到東德交換的研究生普萊爾,莫名被東德拘捕,當唐納文知道這個只有25歲的學生,想起他律師所的同事,想著他未來還有大好前程等著他,不應被犧牲,唐納文的正義感促使他也要救出這個學生,但中情局認定這更增加了救援的難度,希望放棄救普萊爾。
唐納文沒有放棄,甚至到最後一刻都沒放棄救出普萊爾。他的營救計劃成了蘇聯和東德口中的,「一物兩賣」。當時東德為了不讓自己只是蘇聯的小弟,也急於在國際舞台爭取曝光,硬是抓了無辜的美國學生,成了談判籌碼,東德想要政權對等。唐納文的談判技巧在《間諜橋》中展現的是以理說服對方,堅定自己的立場,表明只有一個立場,就是人質同時交換。
間諜被迎接時,是被擁抱,還是直接坐後座?
電影最後在格林尼克橋上的人質交換,把緊張的氛圍渲染開來。從遠景照著橋外觀的清晨寧靜,但橋上卻不平靜。唐納文發現對方有阻擊手,中情局探員告訴他,我們也有阻擊手,「現在情形每個人都有危險」。當唐納文見到阿貝爾,阿貝爾感動唐納文為他做的一切,唐納文問他回家想做什麼,阿貝爾道出間諜工作的無奈,「回家後會發生什麼事?我們同胞會以為我出賣了國家,拿槍殺我……。」
唐納文擔心阿貝爾交換後的安危,阿貝爾冷靜道出,「他們怎麼迎接我,是擁抱,還是直接坐後座?」結果,美國接到鮑爾時,是擁抱,而蘇聯接到阿貝爾是直接送到後座。兩國對待人質的方式,對比很鮮明(當然是比較褒揚美國的自由)。
史蒂夫史匹柏在《間諜橋》中用了很多對比,尤其是針對美國和蘇聯,對待人質的差別,自由世界和共產極權世界的不同處都深刻的表現出來,像在西德坐火車和紐約坐火車,看到的景象也不同,在西德坐火車,見到柏林圍牆爬牆逃亡的人被射殺,那一幕令唐納文觸目驚心。